净,真是片刻也过不得,屡次烦人向州官说,要讨保回家,州官不敢担承。文武两衙门,一递一日与如玉送酒,只不放他去,又准着家中人只监伺候。如今听见有人要佃他的生意,有八千一百两银,便满心喜,也不人家占了多少便宜,一说就依允。众伙计又要靠新财主过日月,那一个肯将良心发现,替如玉争论?且大家撺掇着与新财主立了永无反悔的文契,凭中证打了图书,画了押,的铁城墙一般固。如玉只急的要监,可惜连铺房并货二万有余的生意,只八千一百两了绝。泰安城中人无不叹恨,都骂他是败中之憨、痴。他表兄飞鹏知亦有利,心不依起来,众伙又着新财主暗中送了三百两完事。其中如玉的家人有能者,大家还分用了五六百商,也是众伙计作成。
闲说少叙,如玉成后,将飞鹏请监中,烦他带两个家人,并八千两银去归德办理,星夜起。又着人禀知黎氏,自己只存了一百两使用。不想陈大经、严世蕃每人各有心腹门客相随,陈大经门客叫张典,严世蕃门客是罗龙文,两人同寓在归德东岳庙内。凡有通叛案线索者,都去寻二人说话;他二人若了,就是真叛党也可以开脱,斡旋的亦不止一家。黎飞鹏到他二人寓所,讲说了几次,总说不来。张典还略些,罗龙文言:一个总督公,愁拿不十来万银买命,这些事有什么定例,安心往叛逆中问,就是个叛逆,定要五万银。飞鹏日日替如玉跪恳,哭诉了好几次,细说卖房弃产,家中折变一空,止凑了七千两。罗龙文那里肯信?还亏张典从旁打劝,方才依了七千两之数,余外还要五百两,赏跟随的小厮们。飞鹏将银如数割,张、罗二人随即打密禀,止说六千两。他二人将一千五百两下了私腰。次日,陈大经、严世蕃又将吴康传复讯,审得:温公是个赌人,并无知情容留等事。将如玉照不应同赌例,仰该州发学打四十板,释放回家,斥革话一字没有。立即着行文泰安文武,照谕施行。又将叛案内使费过的几家,一总开释;其没有使费过的,虽在一案,还着监禁候讯。就是这样,放的放,不放的不放。每审,曹辅也坐在一边,却一言不发,任凭他两个人罪。审毕,大家散讫。第三日,即得了发放如玉文票。罗龙文也不差人,也不发铺司,将文票着飞鹏看了,然后封讫,付飞鹏,到泰安州自己投递,且笑说:“我这里不差人去,又省温公几百两,这个人情送了你罢!怕温公不重重酬你的劳么?要你终念我,去罢!”飞鹏得了文票,大喜,谢别两人,与跟来两个家人说知,将剩下的五百两,与两家人每人分一百两,自己分了二百两,留下一百两回去盘费,以便开张清单,着如玉看。三人雇牲,连夜赶至泰安衙门,投递文书。文武两官看了,各大喜,立即将如玉放监来。如玉谢了两文武官,又到黎飞鹏家叩谢,问明前后情节,虽是心疼这八千多两银,喜得免了祸患,又知文书内有发学话,差家人备银四两相送。因结计他母亲,和飞鹏一同回家,母各痛哭。黎氏再三向他侄儿谢,飞鹏又细说归德话。黎氏向如玉:“我已望六之年,止生你一个。自你监后。我未尝一夜安眠,中时滴血泪,觉得神举动大不及前。你若是可怜我,将嫖赌永断,少往无益之人,我将来还可以多活几年,就是去吊了一万多银,也是我和你的命运该这样破财,你也不必心上过于愁苦!”如玉:“我今后再不敢胡行一步,母亲只放心!冷先生他也劝过我这话,且说我不一月内定有大,今番果然应了。岂非奇人?他还许我将来可位至两司,但不知应否。”正言间,家人来说:“本村诸亲友,俱在外面看望。”黎氏听了,大怒:“平素不分昼夜,他们天天来吃我家,一闻叛案,请了他们半夜,狗也没一个上门!今日打听得无事,又寻不费钱的饭铺吃来了!你们将这些没人心的贼,都与我赶去,永不许上我的门!”如玉:“你们向众位说,我不敢当,请回罢。”黎氏又:“我至今总不明白,怎么这吴康只咬定你一个?”如玉:“我原在谢三哥家,和这人赌了几次,正经窝赌家他倒不说,止是说我来,连我也不明白。”飞鹏将一路剩下的盘费还,又取一本账来,着如玉留看,如玉心上着实激,谢了又谢,两人同吃酒饭后告别。如玉送至大门外。飞鹏:“今后老弟要事事谨慎,家业没多的了!”说罢,举手而别。过日,如玉又备了一分厚礼,亲去拜谢。从此竟不嫖不赌,安分守己起来。正是:
不嫖心里想,罢赌手发;
叛案虽除名,可惜一万两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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