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壶来,我今日也吃几杯。”须臾,将酒又取到。殷氏着在火盆内,又嘱咐两妇人去安歇,并说与厨房下也都睡了罢,一俱不用了。二妇人去后,殷氏将门儿闭了,与大雄并肩叠而坐,放许多的狐媚艳态;说的话都是牵挂肚,快刀儿割不断的恩情。让大雄拿大杯连饮,得乔大雄神魂飘,两个就在酒席旁云雨起来。殷氏滢声艳语,百般嚼念,比素常加十倍风情。两人事毕,又复大饮。殷氏以小杯拼大杯,有时对儿送饮,有时坐在大雄怀中劝吃。直到二更时分,大雄满涎,在一边。殷氏开了房门,亲自到各巡查了一遍,见人都安歇,悄悄的到厨房内,将文魁叫来,说与他如此这般的行事。文魁听了,带了大钢刀一把,随殷氏走来;先偷向门内一看,灯光之下见大雄鼻息如雷,仰面着在炕上睡觉。殷氏将文魁拉来,教他动手。文魁拿着刀,走至大雄旁,两手只是抖,向殷氏:“我,我不…”殷氏着急:“错过此时,你我还有的日么?怎么把‘我不’的话都说来?”文魁:“我怕,怕他醒…”殷氏唾了文魁一,夺过刀来,试了试,觉得沉重费力;猛想起柜边有解手刀一把,取下来一看,锋利无比。忙将大衣服脱去,止穿小袄一件,挽起了袄袖,跪在大雄起,双手抱住刀柄,对正大雄咽,用刀往下一刺,鲜血直溅的殷氏满脸半俱是。大雄吼了一声,从炕上一迸,跌在了地。文魁叫了声“呵呀!”他也倒在地下。殷氏在炕上往下一看,见大雄咙内血不止,两只还一上一下的伸不已;再看文魁也在地下倒着,要往起扒。殷氏连忙下炕来,将文魁扶起,着他动手再加几刀。文魁起来坐倒四五次。殷氏见他无用,自己又将文魁拿来那钢刀,在大雄脸上劈了十几下,见不动转了,方才住手。将刀从地下一丢,斜倒在炕上歇气。文魁方才扒起来,看了看大雄,早已死了,满地都是血迹。文魁用手指殷氏:“你果然算把辣手!也该收拾起来,我们好走路;被他们知,都活不成。”殷氏:“我再歇歇着,此时浑倒苏起来。”原来殷氏亦非恨乔大雄下此毒手;只因屡听传闻:师尚诏连失四县,并连营八座。他是个有才胆妇人,便想到师尚诏大事无成,将来必受乔大雄之累,已有害杀之心。今又知秦尼已去,蒋金阵亡,其志决矣!许在三天内同去江南等,恐一时下手不得。不意大雄一门,就被他醉;厨下叫文魁时,已说明主见,同带了大雄首级,到虞城或夏邑报功,他还想要得意外的富贵,或者启奏了朝廷,大小与文魁个官儿。一则对文魁好看,二则遮盖他的丑行,三则免逆党牵连之祸,也是有一番谋远虑,并非是冒昧来的。
再说殷氏歇了一会,将钥匙递与文魁,:“正面柜中,还有四千多两银,你去取来罢。”文魁将柜开放,见银并未包封,都堆在里面,心上反不快活起来,站在柜边思索。殷氏知他的意思,说:“我们还要走路,量力带上几百罢!”自己也下地来,用那把大刀,将乔大雄的锯下,盛在个毡包内,然后洗了手脸,换了衣服,边贴带了两大包珍珠。朱文魁将银满携带,已没安放了,还呆呆的端相看那柜。殷氏:“我已收拾停妥,快走罢!此时已五更了。”文魁走了两三步,觉得着实累赘,定要叫殷氏分带。殷氏:“我还要抱人,能带多少?”说了好一会,带了一百多两,方才灭了烛,悄悄的走至后门,开了门,两人放胆行走。外面院落虽多,都不关闭,是防有变,大家好逃走的意思。夫妻走了几层院,也有听见脚步响,隔着门窗问的。文魁总以乔总连夜去归德为辞。两人了富安庄,文魁便叫少歇。殷氏:“这是甚么地方:我们的是甚么事,才走了几步儿,就要歇息么?”文魁:“我上甚是沉重,如何不歇?”殷氏:“你弃了些走罢。”文魁:“弃了如何使的!我不如埋了些,将来好再取。”说罢,又将银埋了几百,方才向夏邑走去。正是:
妻被贼滢家被劫,今宵何幸皆归结。
莫嫌那话本钱贴,旧犹存不必说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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