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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璧走下殿阶,董玮拜求名姓。城璧:“此时五更时分,无暇与公细谈,必须赶天明走二十里内外方妥。”急将解役的衣服,拣长些的在衣服外面,换了帽;又把那刀带在腰间,银两揣在怀内;董玮也通改换。城璧将发遣文扯碎,大声说:“公快随我去!”董玮:“恩公领我到那里去?”城璧:“离了此地,再商。”董玮:“我两打伤,慢些走还可,疾走实是不能。”城璧笑:“这有何难,我背了你走。”董玮:“这如何敢当!”城璧:“患难之际,命为重,休多客,快来!快来!”两手将董玮扶起,背在背上,放开大步,庙门,向都中大路奔走。一气去了十五六里,天渐次将明,方才歇下。董玮不安之至,又与城璧叩。城璧:“公你好多礼!”董玮复问城璧名姓,城璧将自己行为,并冷于冰、金不换新旧事,略言大概。董玮方知他是个侠客,倍加小心钦敬。城璧:“江西,公断去不得;此外还有至亲好友可安的地方么?”董玮:“晚生实无投奔,统听恩公。”城璧:“这好看我作难!我此番决意都,都中又与公不便;南方我倒去得,又恐被河东两省人,若说把胡须剃净,或可掩藏一二,我一个丈夫的人,宁将此砍去,安肯改涣须眉?不如公且和我到都中寻一潜伏善地,避些时再想去何如?况都中人山人海,那个便能识得你我?”董玮无奈,只得说:“任凭恩公主裁!”说罢起,董玮忍痛后随。
再说冷于冰自打发姜氏主仆赴成安,便架遁向泽县来。到金不换门首叫门,里面走个老汉来,问:“相公是那里来的?”于冰:“不换金大哥可在家么?”老汉:“此人去有许久了。相公想还不知?待吾略言大概。”遂将容留连城璧如何长短说了一记,于冰举手告别。一边走着,想:“怎么这连城璧又事来,教我该从何地寻起?况我曾吩咐超尘、逐电二鬼,送姜氏主仆后,到此回复我话,我焉能在此久侯?”
,右手提住领项,往后一丢,从庙门前直摔在庙内东台阶下。复到那犯人面前,将手靠一扭,即成两半;又将绳索解脱,那犯人只是叩。城璧坐在东台阶下,说:“你不必如此,可坐起来说话。”忽见那被摔倒的解役挣命扒起,又想逃走。城璧喊了一声,吓得他战哆嗦站在阶前,那里还敢动移半步?城璧再将那犯人细看,见他生的骨格清秀,笑问:“你姓什么?何人氏?今年多少岁了?因甚事充于你?”那犯人大哭:“小人姓董,名玮,年十九岁,江西九江府人。我父叫董传策,吏文选司郎中,与严宰相是同乡。只因我父亲情执古,见严嵩父欺君罔上,杀害忠良;他儿严世蕃较他父更恶。我父发狠,参了他十一款大罪,圣上说我父诬罔大臣,革职一月。后吏给事中姚燕,受严嵩指使,参我父收永不叙用之知州吴丕都银四千两,又参收母丧未满起补之知州梁钺银壹千两。圣上说我父大坏国家铨政,着同本内有名人犯,拿三法司日日严刑拷掠,俱各锻炼成案。吴丕都、梁钺问拟军罪,将我父斩决,家私抄没官,又将我发金州。自遭此事,家逃散一空,惟有一家人董喜,忍饥受饿,常在刑照料。从发遣小人那日,便步步相随;数日来,被这两个解役打伤脚,因此董喜患病不能同行。谁知今夜要在此地杀害!若非恩公老爷相救,小人早作泉下人了。”说罢,又叩大哭。城璧:“公不必悲伤,待我置了这两个狗男女再讲。”站起来将那踢倒的解役提起看视,已死去了。又将那站着解役叫过来,说:“快将你上衣服鞋袜,并死去的都与我脱剥净;再将你二人所有盘费,也尽数献。少迟延两句话功夫,着你立成三段!”这解役那里还敢说一句,先将自己浑衣服脱去,又将死解役也脱剥净;打开行李,取四十多两盘费,摆放在城璧面前,然后赤条条的跪下,叩求饶。城璧也不理他,走去将他捆行李的绳儿取来,在殿外横梁上挽了个儿,复下台阶向解役:“这是你留下的科条,赏公全尸首,你就快去上吊。”那解役恨不得将碰破。城璧:“我们还要走路,没多的功夫等你。”解役见城璧难说,又与董公碰响,中爹长爷短都叫来。董玮见他望生情极,和自己前怕死一般,不由得向城璧:“此人比死去的那个还良善些。”城璧笑:“这气是要与他讨情分了。公止知怜惜他,目前却不及想其事后。我门此刻放了他,他便报知乡保地方,即连夜禀知文武官,还不用到日光时,你我想要走半步好路,比登天还难;那时他就下肯饶你我了。”那解役听了此话,恨不得生几百个,指说誓。城璧那里听他?先用左手将他两只手拿在一;次用右手将他脖项用五指把握住,轻轻往起一举,离地便有二尺下;那解役两脚登,没命的喊叫。城璧提他上了殿台,将脖向儿内一,把前用两手松放,用脚将解役一踢,那解役便游起来。起初手脚还能动,随即内作声,顷刻间即辞人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