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,就着他画供来。”须臾,不换画了供。知县吩咐牢收监,用心看守。退堂和幕客相商,气不过不换当堂对众犯,要将不换制死监中。幕客大笑:“此人供,千人共见;况本府太爷最是聪察,制死他大有不便,倒不如亲去府内,详此事,看太尊举动,再行备文,妥商详报;就费几两银,也说不得。”知县听了,连夜上府,知府通以极好言语回答着。不换、郭崇学、邻里人等,一并解府,面讯定案。
原来这知府是江苏吴县人,姓王名琬,虽是个两榜,却没一书气;办事最是明,兼好访查。只是情偏些,每遇一事,他心上若动了疑,便是上宪也搬他不转;广平一府属员,没一个不怕他,金不换和连城璧事前后情节,并本县那晚审得供,俱都打听在肚内,疑知县同守备回护失查大盗分,故冤金不换纵贼脱逃。又闻知守备军兵带伤者甚多,还有三四十个着重的,命不保,越发看得金不换首是实,文武官合同欺隐,要冤枉他定案。过了几日,知县将不换等同详文解送府城,知府立即坐堂亲审。不换正要哭诉冤情,知府摇手:“你那晚在县中供,本府句句皆知,不用你再说。倒还有一节要问你:连城璧原系大盗,既说你不知情,为何改姓张,在赵家涧许久,邻里俱如此称呼,其中不能无弊。你说!”不换连连叩:“太老爷和天大的一圆明镜一般,甚么还照不见?本县老爷和守爷那晚带五六百人,被一个贼打伤一二百众,大败回城,这样惊天动地、远近皆知事,两位老爷尚敢隐匿不报,将知情私纵罪名,派在小的上责,太老爷只看详文便知。赵家涧止有七八家人家,安敢违两位老爷嘱托,不但连城璧改姓为张,就把连城璧颠倒呼唤,那一个敢说个不字?太老爷不信,将邻里传问,谁敢说他不姓张?只求太老爷详情。”知府了儿,连邻里并郭氏死的原故,一概都不问了。随发放金不换:“你容留大盗,难说不知情,然在你家住二年之久,你也该时时留神盘问;只到他酒后自行说,方能觉察禀报,疏忽之罪,实无可辞。”说着,将一筒签丢将下来。两行皂役喊一声,将不换搬翻,打了四十大板,立即吩咐讨保释放。又叫上郭崇学骂:“你这丧尽天良的才!你本是该县刑房,已革书办,素行原是不端之人;有你女儿活着,金不换容留大盗,便是不知情;你女儿死后,金不换便是知情,这知情不知情五个字,关系金不换生死命,岂是你这才中反覆定案的么?且将金不换禀帖说是你替写的,真是好狠之至!”说着将一筒签尽数丢下,那里还容他分辨一句,顷刻打了四十板,连邻里一总赶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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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不换血淋淋一场官司,只四十板完账;虽是疼痛,心上甚是快乐。回家将郭氏葬埋。那泽县城里城外都说他是好汉,有担当的人,赶着和他往。又过了数天,本县知县、守备,俱有官来摘印署理,都纷纷议论是知府揭参的。内中就有人向不换:“因你一人,坏了本县一文一武,前官便是后官的,你还要诸事留心些。”不换听了几句话,心上有些疑惧起来;左思右想,没个保全久住之策。又听得郭崇学要到大宪衙门去告,越发着急起来,也想不个安立命之所。打算着连城璧住在范村,没人知,不如到那边寻着两个表侄,就在那地方住罢。主意拿定,先将当铺讨利银两收回;次卖田地,连所青苗都合算于人;再次卖住房。有人问他,他便以因他坏了地方文武两官话回复,人都称扬他是知机的人。除官司盘搅外,还剩有五百二十多两银,买了个极的骡儿,直走山西路。止走了五六天后,察司行文提他复审,只苦了几家邻里并乡地人等,赴省听候。不换一路行来,到山西怀仁县地界,这晚便住在东关张二店中。连日便下起雨来,不换忧闷之至。每到雨住时,便在店门前板凳上坐着,与同寓人说闲话。目中早留心看下个穿白的妇人,见他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,五短材,白净面,骨格儿生的有些俊俏。只因这妇人时常同一年老妇人到门外买东西,不换里见熟了,由不得内鬼念:“这穿白的妇人,不是他公婆病,就是他父母死亡。”店东张二:“你都没有说着:他穿的是他丈夫的孝。”不换惊讶:“亏他年青青儿守得住。”张二:“他倒要嫁人,只是对不上个凑巧的人。”不换:“怎么是个凑巧的人?”张二:“他是城内方裁的女儿,嫁与这对门许寡妇的儿,叫许连升。连升在本城缎局中生意,今年二月,在江南过洋(扬)江,船覆死。许寡妇六十余岁,止有此,无人奉养,定要招赘个养老儿他,还要二百两价。”不换:“这事也还容易,只用与他二百两银。这许寡是六十多岁的人,就与人个尊长,也还得起;将来许寡妇亡后,少不得银还归己手。”张二:“你把这许寡妇当甚么人?见钱最真不过。或者到他死后,有归着。”不换:“这方裁就依他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