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算庙,不知怎么就庙中。及至到了庙内,心绪不宁,止觉死了好;适才被冷爷大喝了一声,我才看见了,觉得心上略略有清。”于冰:“你可听见有人在你耳中说话么?”段祥:“我没听见,我倒觉得耳中有些冷气贯。冷爷问这话,必有因。”于冰:“我也不过白问问罢了。”段祥又急急问:“冷爷问我看见妇人没有,冷爷可曾看见么?”于冰笑:“我没见。”段祥大叫:“不好了!此地系有名的鬼窝,独行人臼天还不敢来哩,快走罢1于冰笑:“就是走,你也该将搭膊解下来。”段祥连忙解下来,系在腰中,将于冰与他银,分握在两手内,让于冰先庙去。到了庙外,东张西望,不住的于冰快走。到了家门首叫门,里边一个妇人问:“可是买猪回来么?”段祥:“还说猪哩!我几乎被你送了命!快开门,大恩人到了1待了一会,妇人将门儿开放,段祥将于冰让房内。于冰见是内外两间,外房内有些磨、斗盆、木槽、碗罐之类,又让于冰坐在炕上,随内外房好半晌。少刻,见一妇人领四五个小男女,与于冰叩。于冰下炕来还礼。妇人:“今日若不是客爷,他的命不保。”说了二句,便满面羞涩,领上娃们去。段祥复让于冰坐下,又听得内房风匣响。须臾,段祥端一大碗白来,说:“连个茶叶也没有。”于冰接在手内,:“极好1段祥又顿一大沙壶烧酒,两碟咸菜;又去买了廿个小馒首来,了一碗炒豆腐,一碗调豆腐,摆列在小木桌上;与于冰酌了酒,又叩谢了。于冰让他同坐,两人吃着。段祥又问那妇人的话,于冰备细说了一遍,段祥吓得骨悚然,又在炕上叩,直话谈到三更以后方歇。次早,于冰要去,段祥那里肯放。于冰又绝意要去,嚷闹了半晌,留于冰吃了早饭,问明去向,又亲送了十五六里,着泪回家*
于冰离了范村,走了两天,只走了九十余里。第三日,从早间走至午,走了二十里,见有两座饭铺。于冰见路北铺内人少,走去坐下,问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小伙计:“这叫八里铺,前面就是保德州。”于冰要了四两烧酒,吃了一杯,铺外小便。猛听得一人:“冷爷在这里了!”于冰回一看,却是段祥,扯着一个骡,后面相随着一人,骑着极大极的黑驴,也下来与段祥牵住。于冰将那人一看,但见:
熊腰猿臂,河目星瞳,紫面长须,包藏着吞杀气;方颐海,宣叱日威风。带鱼白卷檐毡帽巾,穿宝蓝剪袖袄。虽无弓矢,三岔路自应喝断人魂;若有刀枪,千军队里也须惊破敌胆。
于冰看罢,心里说:“这人好个大汉仗!又了紫面长须,真要算个雄伟壮士。”只见段祥笑说:“冷爷走了三天,被我们一天半就赶上了。”又见那大汉问段祥:“这就是那冷先生么?”段祥:“正是。”那大汉向于冰举手:“昨日段样说先生送他银,救他命,我心上甚佩服,因此同他来追赶,要会会先生。”于冰:“偶尔相遇,并非义举,些须银两,何足挂齿!”说罢,两人一揖,同饭馆内坐下。于冰:“敢问老长兄尊姓大名?”那汉:“小弟姓张,名仲彦,与段祥同住在范村。先生尊讳可是于冰么?”于冰:“正是贱名。”仲彦:“先生若不弃嫌,请到小弟家下住几天,不知肯否?”于冰:“小弟弟飘蓬断梗之人,无地不可伫足,何况尊府!既承云谊,就请同行。”仲彦拍案大叫:“快!快!”又叫走堂的吩咐:“你这馆中未必有什么好酒菜、可将吃得过的,不拘荤素,尽拿来,不必问我;再将好的酒拿来几壶,我们吃了还要走路。快着!快着!”于冰:“小弟近日总止吃素,长兄不可过于费心。”少刻,酒菜齐至。仲彦一边说着话儿,一边大饮大嚼。于冰见他是个情直人,将弃家访的话大概一说,仲彦甚是叹服,酒饭后,段祥算了账,于冰骑了骡,仲彦骑了驴儿,段祥跟在后面,一路说说笑笑。谈论段祥遇鬼的话;说到用泥娃打倒鬼,仲彦掀髯大笑:“小弟生平不知鬼为何,偏这样有趣的鬼被先生遇着,张某来得一见,想来今生再不能有此奇遇也。罢了!”于是三人一同范村。正是:
从古未闻人打鬼,相传此事足惊奇;